花心|普通朋友

· cp:叶英X沈剑心


    沈剑心启程去往藏剑山庄那日,原是在长安城外,替那位在长安城二环有房的李奶奶,抓那离家出走的里飞沙。
   在草垛子里、树林里子翻腾了好几番,马总算是抓着了,他不急不慢往回赶。
   人一闲下来,心思就多。想他好不容易挤进了天字榜,现在却还是同七年前一样,在长安城做个保安……他将头上的荷叶帽按了按,试图那挡住肆意发作的骄阳。
   临了,把里飞沙送回了李家,沈剑心悲从中来,哀叹了一声。
   “心心,叹气做什么?”李奶奶年事已高,一双眼睛不方便,边讲着话,边摸索着茶杯,茶杯不是长眼的器物,于是就进行了自由落体。
   沈剑心的身体比脑子动得快,滚轮一动,交了小轻功,赶在茶杯碎之前把它放回桌上,顺便给李奶奶倒满了茶。
   “谢谢你呀,心心……经这茶杯这么一折腾,我就想起了点事,今天早上长安邮差来给我送信,就顺便把你的信给我了,”说着李奶奶狡黠地笑了笑,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晃了晃,“奶奶可没偷看哦。”
   信封上有藏剑山庄才用的暗印,是叶英!

  沈剑心拿过信,拜别了李奶奶,沿着长安二环那铺遍绿化带的路走,信已经被他拆开了,却连一句最简单的“吃了吗?”都没有,他不禁泄了心气,七年来,他同叶英只凭鸿雁相传,早先总是愿意多讲讲的,但是近两年来,叶英的话却越发的少了。
   长安街头总有人在写捌壹捌。
   上几周的《捌壹捌》头条一直是《捌壹捌那个和我异地恋却自己悄悄地养了小三小四的二少》。
   沈剑心想起那篇血雨腥风的捌壹捌,心里说不出的郁结,于是刷了脸,要来了一份《捌壹捌》,映入眼帘的头版头条正是给他传来书信的叶英——《天字榜大侠叶英近日出关,时常闭眼疑似身体有碍?》
   沈剑心一下就急了,他总算是知道了心里郁结的缘故了,难道是因为叶英出事了?
   七年来,他都不再踏入藏剑山庄半步,自然不是因为外头那些《捌壹捌》、那些风言风语传的原因,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达到叶英说的“名扬天下”,没有能穿得起长安站街时新成衣罢了。
   可他突然很想回去了。
   虽然他依旧还只是个普通的保安,虽然他颜值依旧只在三到五分之间徘徊,虽然他暂时还不能真正地名扬天下、做个有情缘的大侠……可他突然觉得这些都不要紧了,还是先去看叶英最为要紧。
   纯阳关门弟子不愧是关门弟子,当机立断回了在长安五环安置下的房子,锁紧了门。运起了大轻功,结果不出所料,天策府的军爷一把把他给薅下来了。
   “抱歉,急坏了。”
   军爷下上下打量他一番,开了张罚单,勒令他不要忘记缴费,就走了。
   长安城可不小,但沈剑心的马至今还是桃李马,出个城都要好几日,他只能返回去找李奶奶借来了那匹被他捉回去的里飞沙。  

  里飞沙跑得是快,但到底也禁不住这没日没夜的赶路,沈剑心不好意思这么折腾李奶奶的家养小马驹,到了枫华谷的驿站,他就把马拜托给一个出差的军爷。
   自己则继续大轻功赶路。
   路上急,急得他没功夫多想。
   但到了扬州是急不得的。
   扬州最近严打走私生意,人人都查的极严,原先允许用大轻功的内城,现在也全都只能用官方交通工具了。
   沈剑心一直赶路,风餐露宿的,形象不是很好看,给个军爷扣下来,抓进驿站里严查。
   大唐公务员的业务能力很是不错,但还是拖了半旬多。
   这半旬里,沈剑心倒是把叶英那封无字天书给破译了。
   “身有不便,二弟代笔,近来安好?具体细节,详见附件,见信后,勿要心焦。”沐浴时没注意,把信沾湿了,才看见这段话。
   “叶英,你说好的附件呢?”沈剑心又把信封里里外外看了一遍,才确定,确实没有所谓“附件”。
   他颇为烦躁,附件是找不到了;更烦的是,七年来,大小节日,譬如乞巧、譬如元宵,他都只是青鸾相寄,这次收到了信,却又急匆匆地赶来了,该怎么开口?
   ——不知道怎么破译你的信?未免也太蠢了。
   ——在《捌壹捌》里看到了你,过来看看你。这好像是一个痴汉。
   直到坐上了从扬州驶往藏剑山庄的船,沈剑心也丝毫没辜负剑纯身份,想破了脑袋,也思索不出一个好理由。
   从扬州到藏剑山庄的船算是最快的水上工具了,快到沈剑心都没空仔细瞧瞧身边的杭州美景,例如最近改了名的那座“叶心桥”。
   藏剑山庄自从叶英三年前闭关修炼后,已是门庭冷落了许多,又或者说是逐渐正式走上了兵器世家该有的路子。
   沈剑心呈了拜帖。

  刚在九溪十八涧的客栈里租了间房,一只毛色滋润的猞猁就驮着一封信来了。
   “藏剑山庄欢迎您。”
   沈剑心心里思忖着,向店家借了一匹绿螭骢就哒哒前行,去往了天泽楼。
   那猞猁倒是只通灵性的小牲畜,见沈剑心骑着小绿拔腿就走,急急忙忙地跃上马屁股,一道儿回去山庄里。
   上次来藏剑山庄是为了碎星,虽说最后剑被他一下掰折了,最后还是给明教的人拿走了,但是他可是没凭票看到了叶英的人,这多少也是个值得一吹的事,这次的心情却复杂的很。
   如果说上次的他可以那样坦然地面对叶英,可以说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当时没怎么get到叶英的颜值,七年未见。
   那副好容貌却只会更加清晰灵动。
   挠得他好像是心里一动。
   只是在马背上这么瞎想一会儿的功夫,他就到了天泽楼的海棠树下。
   落英被风卷着,落到了沈剑心的脸上,他没忍住,打了一个喷嚏。
   叶英抱着剑,立在玉砌的栏杆后。
   熟悉的背景音乐与美貌。
   不熟悉的只是他确实闭着那双和纯阳的雪一样蓝汪汪的眼睛。
   “沈剑心?”
   叶英轻轻地扬了扬嘴角,行云流水似的走向沈剑心。
   “是我……”沈剑心的喉口哽了一下,“我……我看《捌壹捌》上说你的眼睛……”讲完他就后悔了,这种痴汉的话本来是pass了的,结果说讲就讲出来了。
   “不过是目不能视罢了。”叶英拖着明黄的衣袍,似乎是向沈剑心的方向转了转,“可惜,不能看到你穿上好衣裳,名扬天下的样子了。”
   沈剑心听他这样冷淡自持的语气,突然生出一种庆幸来——他穿得这样不好看,现在或许也算是没污了叶英的眼,他着急追问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   “唉……我看你七年来信里写的,觉得你是长进了点的,没想到依旧是这样主角标配的愣头青。”
   “这话怎么讲?”
   “事关藏剑山庄机密,你我不过普通朋友罢了……”
   沈剑心一想——是这个道理,虽然心里有个坎儿似是过不去,但是他作为天天吃芹菜的好剑纯,可没那么大的口气——去说他和叶英不只是普通朋友。
   “也是这个道理。”
   这回轮到叶英噎住了嗓。
   他原本是打算让沈剑心自己意识到点什么情缘关系问题,但这人确实剑纯。
   别无他法,只能自己主动出击了。
   眼盲的其中一件好事,就是其他感官是比之前敏锐些了——叶英伸出手,拉着沈剑心,示意他在海棠树下坐下。
   “沈剑心。上次你走的时候,我说你只是普通朋友,其实是骗你的。”
   叶英听见沈剑心似乎是动作粗鲁,坐在了他身边,他又弯了弯嘴角:“既然不只是普通朋友,那五百两银子就可以不赔了,这机密自然也是可以讲与你听了。”
   “为何?叶英你究竟是怎杨看待我的?我这次先不吃一回芹菜,是不是见我荣登天字榜,所以心生……”沈剑心给自己又沏了一杯茶,玉雕杯一如上次的精致昂贵,龙井新茶也还是上次的清香,他尽量克制了一下不要脸之情。
   “正是心生爱慕。我把你……”叶英叹口气,“当作我的情缘。乞巧一起过的那种。”
   沈剑心那里一下子就没有动静了,连衣服都不磨擦出声了。
   叶英一时摸不准,于是也不出声,他双目失明已久,这算是第一次感觉到不便——毕竟现在只能凭着感觉来想沈剑心的反应。
   “沈剑心,你怎么不说话了……如果唐突了你,你现在大可以走……”
   沈剑心依旧没出声。
   “沈剑心?”
   玉雕杯又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,这次却没碎。
   “它又碎了?”
   叶英其实也听出来了,这杯子绝对没有碎,但他就是想和沈剑心讲句话,沈剑心的安静太不寻常了。
   “叶英,我忘了你现在看不见了,那我告诉你,我刚才点头了。”
   “那封信的附件是什么?”过了会儿,沈剑心又问道。
   叶英伸手将沈剑心往自己的面前掰了掰:“原本是藏剑机密文件之一,但现在也不重要了。”原本就是用来勾沈剑心回来的物件,丢就丢了吧,这样想着,他在沈剑心的脸上摸索了一下,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他手抚过的地方一片温热。
   “感觉你想亲我。”
   “你接受得倒蛮快的。”
   “因为我当了这么多年保安,终于拥有情缘了!这会儿我该在往天字榜第几冲击呢?”
   “……”叶英挑眉,“我突然想起一件事,七年前,名剑大会之后,你去了万花谷……罢了,玉雕杯的五百两,碎星剑起码两砖,你看着赔上吧。”
   “你这还是个庄主呢?这翻脸比翻书也没慢多少。”
   “你留在这儿当保安抵债也是可以。还可以免费观赏现在不算大唐景点的我。”
   “……”这些事,是连剑纯都不会这样讲的。
   沈剑心无奈想道,凑上去亲了叶英一口。

~END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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